^楚云升静静地站在新起土堆边,风儿轻轻吹拂着他的面孔,默默在心中诉说着:
“老紫,青仔,老金,小红,蠕哥……”
“再也没有孢子怪物追你们了,再也不用生死逃亡了,再也不会有人欺骗你们了,再也,再也没有了,你们可以安安静静长眠于这里,再也不用理会外面的事情……”
“对不起,我一直在骗你们,我不是珉,更不是虫子,我恨我自己,我做不到让虫子杀入港城,因为我是个人类,你们最憎恶的人类!”
“但我的命是你们救的,是你们给的,更是我害死了你们,我对不起你们,我楚云升从来有仇报仇,有恩报恩,顶天立地。”
“我会查清楚真相,如果确如霍家山所说,无论那弓有多恐怖,无论持弓者有多强大,今生今世,此生此世,我但有命在,必杀之,将用她的人头来祭拜你们!”
“对了,木源体,我已交给炎珉,老紫你们的使命完成了,你们一定最在意这个吧,其实你们比我还固执,比我还蠢……”
……“孵……坟……虫……送……来……了。”傻大虫领着一个体积堪比老金的巨型长条肉虫,迟迟赶来。
楚云升嗯了一声,木然地扫了一眼,孵坟虫的模样他有些熟悉,脑袋此刻有些迟钝的他,回忆了半响,才想来,当初在金陵城外的卢国隆的粮食小站,从镜壁通道钻过来应该就是这只粉红色蠕动着的肉虫。
他和丁颜当初还以为它是一只母虫,产仔孵虫的那种,却想不到它竟然是巨坟的孵化者。
楚云升忽然笑了,虽然作为虫子笑起来很恐怖,但他还是笑了,笑得心中一片悲凉,他走了很远,做了很多事情,一转身,却发现,似乎自己还在原地。
“走吧,大虫!”楚云升再不回头,萧然上路。
黑暗中,三只虫子默默地爬过荒山,越过河流,登上一处高岗,再过去便是更南边的香山城。
傻大虫忽然回头,望着埋着老紫它们的方向,仿佛自言自语道:“……兄……弟……?”
楚云升微微一颤,回身怅然望去,神情落寂。
傻大虫低下头,又抬起,迎着楚云升的目光,求助一般地悲凄道:“为……什……么……我……好……难……受……,我……好……想……好……想……它……们……”
楚云升心中一酸,亲不自禁地用钳子摸着傻大虫的脑袋,望着无边的黑暗,失声道:“大虫,将来你会发现,其实,,,其实有了感情,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傻大虫低下头,再回首,问出一个楚云升永远无法知道的问题:“它……们……也……会……想……我……们……吗?”
“会的,一定会的!”楚云升忍着心中的痛楚,用力拍了拍它的头,大步向着南方爬去。
他终于觉得很累很累,什么都不愿再想,什么都不愿再做,他只想赶紧恢复人身,进入港城,诛杀持弓者,然后远走高飞,找到金陵城,一生厮守在亲人身畔,永远不回到这片令他矛盾与痛苦之地。
他累了,他想休息,不想再挣扎了,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,再也伤不起了。
他宁愿躲起来,像个老鼠一样。
……他没有杀竟敢独自走入虫海的霍家山,因为他相信这个男人没有说谎,当时霍家山有更好的时机动手,而不是等他们快到隘口的时候。
同样,他也没有霍家山保证什么,他只是冷冷地抱着老紫它们的尸体,从霍家山的面前,从港城无数士兵与能士的面前,带走它们。
那一刻,无数的港城人记住了这只第一个愿意和人类的谈判的赤甲虫,他悲凉地身影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他们的脑袋。
不管是虫子,还是人类,从来,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是为了几具战友、同伴的尸体,而不惜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作为威胁这样的事情。
他什么都没有说,最后只是让炎珉通过寄生人,将老紫临死前的那句话,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们:“人类都是这么卑鄙吗?”
这句话,如同海啸一样席卷了整个港城……当炎珉如潮水一般撤去所有的虫子,港城的人终于才敢相信,虫子真的仅仅是来要五具同伴的虫尸!
于是无数的谣言和舆论,开始在港城出现,许多矛头隐晦地指向珂阡儿以及她的楚术门人,只是碍于他们恐怖的势力,以及他们曾为港城血战的功绩,除了几个激进的人士,无人敢公开批评。
自大灾难之后,楚术门人的势力一日千里,在最具战斗力的能士这一人群中,范大师的号召力,竟不亚于港城总署。
随着楚术门人水涨船高,范大师挑选弟子的标准也节节攀升,到如今,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被选中,几乎港城中最出色的能士都集中的楚术门人之中,港城官方的能士诸司逐渐沦为能士们无奈之下的第二选择。
楚术门人也因此逐渐成为令总署和军方都不能忽视的一股强大力量。
没人真敢惹这股势力,于是舆论的矛头很快就发展为战与和的问题,两派的支持者们,从街头的臭水沟一直打到联合指挥所,到处都是口水“硝烟”。
并且孜孜不倦,口诛笔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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