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太阳炽烈,像是火球在慢慢接近地面,光明和热量都堆不下了,慢慢挤进议事大堂,室内为之一亮,同时空气变得燥热起来。
朱红太师椅,油光得发亮,邵令周看着四大堂主身下的椅子,突然觉得有些刺眼起来,一缕缕阳光落在他的瞳孔里,不舒服起来。
目光游弋到铁骑会的和尚和潘阳派的文士身上时,骤然紧缩,只见得那文士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:
“听闻贵帮向来森严规制,推选新帮主这等大事,竟然做得如此草率,真是好生让人失望!”
这话看似是对整个竹花帮说的,实则是对邵令周无形的讥讽嘲笑,这句话一出,三大堂主有意无意,表情中都带有一份幸灾乐祸。
“你这么弄,外人都看不惯,如何能服人心?”
看着邵令周有些吃瘪,他们就高兴,之前他们被邵令周压着,很不舒服,现在扬眉吐气,正是舒爽。
气氛有些向着剑拔弩张的局面发展的趋势,众人都等着邵令周怎么应付,稍有不慎就会在口舌上走入对方的圈套,陷入不利的局面。
谁都知道,江湖之争,拳头大者说的话就是道理,道义一向来也是这么来的,虽然没有人直接承认这一点,但也是各门派心知肚明的事,此人故意装作糊涂,先将自己置身于道义的一方,无疑是占了便宜。
“好……”
一道如钟鼓般沉闷的声音突兀地从屋子里某处传出。
却是那个只顾吃喝的和尚大叫一声,疯狂点着头表示同意,手和嘴全用在面前的事物和茶水上,忙得不可开交,看起来憨厚至极,却无形中将邵令周全然不放在眼里,这是最大的藐视和打击。
众人这时觉得任少名派这个和尚来,是认真琢磨过的,是正确的,看似粗鲁莽撞的和尚,实是心细心黑,往往伤人于无形当中,再也不敢觉得那和尚是个莽汉粗人。
“来人,给法难大师奉上最好的香茶,最好的佳肴。”
法难和尚将茶壶高高举起,倒出最后几滴液体时,久久没有说话的童长风突然笑起来,能让邵令周难堪,实在是让他身心大快,别说一桌食物,就是十桌也愿意。
身旁手下香主当即唤来下人,交代办理此事。
趁着空档,法难和尚开始打量起众人,最后定格在高位端坐的邵令周身上,憨憨一笑:
“邵军师忒是小气,伙食都不管够,还是童堂主周全,若是要说谁当新帮主,洒家力推童堂主,至少以后再来竹花帮不会饿着肚子,是也不是?”
说完往屋子里其他人问道,仿佛真如他所言那般,吃饱最重要,其他事无关紧要。
堂内众人听到和尚的这番话,忍不住笑了出来,使得堂内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。
被人一再奚落,邵令周脸色变得有些难堪,片刻之后,露出威严的锋芒。
说道:
“不知法难大师海量,然而这又有何难?只要法难大师张口,竹花帮怎么会让大师饿着?”
“来人”
一个下人马上从后边走出来,到邵令周面前候命。
“如果法难大师吃不饱就是你的失职。”
“是”那个下人应命,面无表情地退下。
既然你说你吃不饱,我就让专人来管你的饭食,就当是喂猪了,你还有什么可说的?
做完这些时,刚好童长风吩咐出去的人回来了,带来了丰盛的酒肉,使得大堂里整个都飘散着酒肉的香气。
法难和尚自觉话被邵令周堵住,也不再说话,继续放开大吃起来。
“这位是潘阳派的王先生吧!”
既然那和尚已经不出声,邵令周也懒得理他,看向了另外一人,那个硬朗的文士,先前就开口讥讽过,此时正在悠哉地品茶。
“难得邵军师认得王戎,真是荣幸之至。”
“作为一个局外人本不应该插嘴竹花帮帮内事,但是我潘阳派向来与竹花帮交好,实在不忍心看着竹花帮落败,就算落下不好的名声,也要出言伸张一二。”
“邵军师仗着地位权势,操控帮主选举,实在让人看不过眼,我潘阳派不得不管上一管。”
这话一出,王戎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凌厉起来。
有苍蝇从空中飞过,飞到王戎身前一米的地方,马上调转方向,慌乱地往别处飞去,待飞到其他人身旁时,又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,继续转圜,最后只得往那些没有任何食物所在的梁顶躲避。
如果说先前只是平常的挤兑,现在的局势就是明目张胆的对立。
“不错,军师平时习惯独断就算了,但现在选举新帮主,事关重大,不是儿戏,就连潘阳派的朋友尚且都看不惯军师所为,看来军师绝非新帮主人选。”
既然有人帮衬,三人哪里会放过此良机,雨竹堂主罗贤一马当先,出言力挺王戎。
说话时,脸上挂着笑意,他觉得邵令周很傻,竟然让他们这些堂主都顺利回到竹林,而且还让他们的援兵走进这议事大堂,简直就是愚不可及,自寻死路。
话毕,除了风竹堂堂主沈北昌外,其他堂主尽皆附和,四堂离心离德,就算沈北昌中立,还有三堂势力外加两大门派,无论怎么看,无论是口舌之争,还是动武,此时邵令周似乎都处于下风。
童长风和左丘弼满意地笑着,邵令周没有说话,三五张嘴等着他,他知道自己没有舌战群儒的利嘴,到今天的地位多是靠手上的功夫得来的,自然不会自招没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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