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大的宫院里,空间很是宽阔,尤其是对于处于其间星星点点的人来说,无论如何都显得太大。
在夜晚的时候,更是特别的大。
该来的事,不该来的事,都会来,该来的人绝对会来。
整个扬州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名为竹花帮的帮派,许多人都清晰地活在这个似乎无处不在的帮派的阴影下。
自从数月前,不知从何处送来的一个头颅,将这个帮派,这潭水,在此惊动之后,暗流就不曾休止过。
名为竹花帮看似平静的竹林里,嘈嘈碎碎的虫鸟,隐藏在竹叶间,竹枝下的泥土里,不停运作,但只有一个想法。
将竹林占为己有,变成自家庭院的一部分。
最终都会有那么一个人胜出。
其中的一个人来了这里。
夜晚真的是个好时候,在无月的时候,更妙。
绕是邵令周是原帮派里的二号人物,也没什么把握,所以来寻找更多的把握。
明灯高堂,茶是主家女主人亲手泡制的。
邵令周轻呷了一口,面色没有丝毫变化,看不出这茶水是好是坏。
“竹林大会定在后天在城西竹林,已经得到确切消息,铁骑会和林士宏的人已经来了,他们已经和四堂接触。”
声音中有些沉重。
“有多少人倒向了他们?”叶慕问道。
“本来帮里,很多人都是不赞同投靠他们的,听到扬州的新的帮派法令后,不少弟兄觉得受到了限制,不自由,加上有任少名和林士宏的承诺,四堂中三堂倒向了任少名,还有一堂……”
“是不是倒向了林士宏?”叶慕笑问道。
“是”邵令周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。
“原来直属帮主的势力还在我手里。”
“江湖和朝堂终究是有区别的,也许江湖并不适合像朝堂那般管制,如果多给一些自由,方便……”
叶慕望了望眼前分明已经动摇了的汉子,挥手制止。
“这对平民百姓不公平。”
“如果你想竹花帮回到从前那样的话?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,这已经不可能了。我不是杨广,我有我的理念主张,你们贿赂不了那些官员。刀口舔血真有那么好?安定有什么不好?”
邵令周结舌,好久才又重新抬起头来。
“多年来,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。”
他觉得这个理由虽然没有道理,却很能说明问题。自古以来,大家都接受了这样子的世界,没有人去改变它,本身就承认了它的合理性。
“我想,你可以弄一个全帮民意征集,多问问当事人的意见,而不是纠结于那些上层人的猫腻,否则你永远也发现不了事实——大多数人更愿意安定有保障的生活。”
“所以,你只是没了那几个堂主之类的支持,换一个理念,你会赢得更多帮众的支持。”
突然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,屋外的虫鸣声开始躁动起来,似乎在响应这句话,亦或是在抗议。
“这……”邵令周无法想象,到底要怎样的一个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,一时间对叶慕的感官变得陌生起来。
叶慕继续说道:“到时候,我帮你镇住任少名和林士宏,你怎么争取帮众的支持,得靠你自己。我毕竟不是竹花帮的人,不方便直接插手你们的帮内事。”
话说到这,叶慕已经将自己能做的事情讲明。
“好,多谢叶公子帮忙。”
邵令周无论之前有多么犹豫,此时必须接受一个事实,那就是自己对帮里的事没有太大的把握,需要帮助。
一盏茶的功夫,说长不长,但也不短,再续上一杯又是一番有些沉重的话题。
茶过三巡,邵令周摸了摸手中很粗糙,明显是从大街上用几文钱买来的茶杯,心下突然一沉,对着来加茶水的美丽女子恭敬地摆了摆手。
已经干涸的茶杯没有再续上,就像邵令周发现再也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一样,已然走到了尽头。
走的外面的夜已经深了,邵令周依旧有些忐忑,或者说是他多年来谨慎的习惯,作为军师的习惯,因这个习惯,中年的时候,脸上就显出了老态。
叶慕把他送出了门。
这也是一种习惯,就像前几天送香贵一样,凡有来客,必定送出门。
邵令周走了,叶慕却是开始了思考。
对于平民百姓来说,那些飞来飞去的人,是值得羡慕的,俗称高人,但是高人不事生产,靠一身功夫,刀口舔血生活,本身朝不保夕,又不遵从世俗的规则,是另类,不好约束。
“想什么呢?”
傅君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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